云奚内容介绍你看那精雕长梁,真精致。
你看那琉璃窗扉,真明亮。
你看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若是忽略门外边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嚎叫咆哮,绝对算上一副赏心悦目的好屋子。
只可惜声声嘈杂,魔音灌耳,云奚怎么捂着耳朵,怎么都捂不住那一阵阵声浪攻击——
“少爷,少爷您在不在呀?”
情劫后帝君对我爱罢不能(快穿)全文阅读“少爷,我这儿有新编的草蟋蟀,新买的糖葫芦,新来的话本子。”
“云奚!你这要气死为娘的兔崽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闹退婚,怎地没本事开门啊?开门!你个小兔崽子!”
…
作为他们口中的少爷本爷小兔崽子本崽,云奚缩在屋子里嗅着满鼻子的浓郁熏香,只觉得自己更像月老缸里那只不敢伸脑瓜的王八。
王八很惶恐,王八很害怕。
王八想知道他是谁他是哪里他在干嘛?
分明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坐在仙殿的摇摇椅上,摇摇晃晃乐乐滋滋看司命那顺来的情劫本子。
看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幸灾乐祸兴奋异常,结果呱唧呱唧地还没来得及笑上几句,手一滑脑瓜一磕,好家伙,他眼前一黑就进来了。
——他就进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情劫!
情劫啊!
而且,还是他的死对头青华帝君的情劫。
云奚已经感到害怕了,要知道,情劫这玩意,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天上仙君一大把,帝君统共也就俩,听说那一位紫宸帝君历劫的时候,三步一个背刺两步一个陷阱,出来时血糊啦滋,整整闭关几万年愣是把自己闭成了个传说。
而他这位死对头帝君,生来还要更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怕啥来啥老房子起火,司命许是狗血里头泡大的,给他编得更是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真老惨了,闻着流泪,听者伤心的那种惨,闭关几十万年起步的那种。
云奚方才看过,正回味悠长。
帝君此世化名卿衡之,出生在书香门第,家世本算富贵豁达,奈何一岁就没了娘,两岁时死了爹,三岁死了爷爷,四岁时死了叔叔,五岁时死了伯伯…
反正到后面,除了个用药比金子还贵的奶奶,他一大家子人都死绝了。
十多个亲戚死完了的次年,家乡发起大洪水,卿衡之扑腾出来,一步一个泥脚印,背着奶奶走到京城,想要读书入仕改变命运。
读书要钱,好在进京城不久便遇着了个冤大头,啊不,贵人。
当然,能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贵人,都是有所图谋,按司命的说法,这叫抑扬顿挫有起才能有伏伏伏伏伏。
起就是贵人给他钱给他吃穿给他读书给他攀扯关系铺设仕途。
伏伏伏伏伏就是在卿衡之考上状元后,贵人挟恩相胁,直接图他身子——要把自家的傻儿子嫁给他。
贵人是天下第一贵,不影响他的傻儿子是天下第一傻,傻且坏,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少爷,那叫一个心智不全,心肠歹毒,心狠手辣。
卿衡之是个读书人,很讲究知恩图报那一套,本要捏着鼻子吞了这个苦果,结果不得了,苦果不乐意给他吞——新晋状元郎还没来得及嫌弃傻少爷,先被傻少爷嫌弃了个彻底,各种闹着要退亲。
大庭广众之下,多次被全京城都嫌弃的傻子嫌弃,哪怕是状元郎也要被笑话,更别说是没根没底突然冒出来的新人物,京城世家谁都想踩一脚。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连屋顶都是赊旁人的倒霉蛋,一时之间被欺负得很惨,可好不容易扛过来,也有了心上一捧明月光,两人都快要在一块儿了,结果傻子又冒出来,闹着要拆散他们。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明月光拆碎了。
帝君再倒霉也是帝君,卿衡之历经千辛万苦三年成了丞相,大权在握,却护不住心爱的人,自然要报复。
报复了,把傻子恁死了,但那明月光身子太弱,缠绵病榻,到底没留住,没熬个几年就死在他怀里,也便成了所谓的求不得之苦。
这苦比起亲人一个个死去哪个更苦且不好说,但要命的是,云奚穿成了那个傻少爷。
对此,云奚是拒绝的。
在天上就被帝君欺负,在人间还要被帝君恁死,他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他才不要当傻子呢。
云奚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着镜子,看着里面少年人与自己同出一辙的漂亮面孔,有点委屈,自己明明那么仪表堂堂堂高大威猛(bushi),怎么就落得这么个苦命?阿巴阿巴?怎会如此?
再一边听着外边或劝或哄,一边不停地默默嘟囔:司命救命司命救命司命救命。
好歹,司命来了,却不是救命。
这缺德玩意先是一番啧啧称奇:“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云奚你钻帝君情劫里是要干啥。”
云奚:“我没钻,我就是手滑了一下,然后书砸脑壳了,司命,求求了,快把我提出去。”
司命摊手:“提不了,帝君已经在里边了,这本子就只能进不能出啊。”
云奚:“???”
司命心有力而行不足,他也没办法,谁叫他的情劫次次设得太难太惨,以至于许多仙君中途偶有觉醒,个个都想往外跑。
云奚心哇凉哇凉,他真诚道:“我总算是明白,为啥我每次路过,都能瞧见有仙君猫在你家墙根了,所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司命一顿,苦巴巴地正要说话,突然有些雀跃,“…云奚,那什么,别急,其实这是个好机会啊!”
云奚:“好机会个毛线团团。”
司命清清嗓子摇摇头,语重心长,“云奚,你太单纯了。”
相熟的仙君都知道,司命这厮忽悠人从来都是这个语气,偏偏云奚是个好忽悠的。
云奚:“你啥意思?”
司命的意思自然不能和云奚说,早在最初,他就不放心帝君,旁人小打小杀也就罢了,帝君历劫若是有个好歹,来日回位,他焉有命在?
原准备在自家宫殿里寻些小童下去伴着,现今云奚自个下去了,也算歪打正着,毕竟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像云奚一样不怕帝君,还傻呼呼的仙君。
司命问:“奚奚,我问你,你是不是讨厌帝君,想坑帝君。”
这回轮到云奚清嗓子了:“…咳咳。”
虽然但是,这说的有点太直白了,显得他像个坏蛋。
司命循循善诱:“你想啊,你再讨厌帝君,再想坑他,可你除了平日里给他果子里塞小虫,用原身砸他家窗子,打他家的神兽,还能做什么呢?”
云奚一愣。
是啊,还能做什么呢?
一个小小仙君,还能做什么呢?
在一众神仙菜鸡中,青华帝君是少有文武双全的神仙,千年前就能一个指头摁倒发狂的穷奇,什么一剑破九霄啊巴拉巴拉,都是说厌了的,想都不需想,打吧,肯定打不过,但说的话,八成也说不过——帝君总冷着脸,冰雪捏出来似的,多看两眼都让人心里发凉,大家都怕帝君,他其实也有丁点怕。
云奚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好没用…”
司命:“唉唉唉我的宝,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所以嘛,但在我情劫话本子里就不一样了,他不是帝君,又穷又弱,就算未来是丞相,现在也只是个才考上状元的穷书生,你完全可以为所欲为,有仇报仇,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哦。”
云奚又一愣。
有点道理。
司命郑重其事:“而且天界,大家都被帝君压着,敢怒不敢言,你难道不想为你自己,为我等众位仙僚出口恶气吗?”
云奚又又一愣。
没毛病啊。
云奚一小步,全仙君一大步。
这可是帝君啊,可以欺负的帝君千载难逢啊!
他突然就振奋起来了。
怎么回事!
大好青春,为何要在帝君压迫下度过?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为何还不敢正面出击?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他!云奚!今天就要站起来!让天上各位同僚看看,什么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什么叫骨气!
他,就要狠狠地收拾帝君,要让帝君知道,他,云奚不是好欺负的。
说干就干,云奚迅速支棱起来,十分有骨气地,“哗”一声推开门。
伏着门的小厮姑娘们随着倒一片,只他娘亲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道,“…小兔崽子不叫人省心,那孩子来了,你爹已就去给你退亲去…哦?说到退亲便出来了?”
云奚一愣,“退亲?”
他娘亲嗔怪地看他:“是啊,你爹跟人就在门口说话呢,也是对不住那孩子,许是气着了,都不愿进咱家门了。”
完犊子,一开始就这么迅猛吗?
这么快就是名场面——傻子拒婚吗?
等等,可不能啊。
云奚脑子转得飞快,虽然说因为云家提的亲,云家又拒了亲,下了卿衡之的面子,让他被京城耻笑,但耻笑不是重点,重点是,退亲了还怎么欺负人?
还有什么比和一个傻子成婚更欺负人的?
还有什么比把人放自己旁边欺负更爽的?
云奚急了:“不行,不能退!”
说着就一路狂奔,跋山涉水正奔到朱红大门边,就听得一个少年在说话,那人生得一把悦耳清透的好嗓子,语气平静:“既然二公子一直觉得在下不是良配,那么,这门亲事…”
眼瞧着他爹,也就是云家老爷痛惜道:“这也实在是对不起贤侄了!“
云奚连忙跑过去,“不!爹!不要,我不要退亲!我爱他…唔…”
卿衡之:“…”
他爹:“…”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同僚&围观群众:啊,刺激
——
预收新坑《阴郁大佬是我的小公主》
想求个收藏,拜托啦
【自以为穿书的沙雕攻X阴郁病娇的大佬受】
程锦是豪门假少爷,任性做作,人怨狗憎
在真少爷回家后,他被养父母打包出门,送给了传说中又老又丑的阴郁大佬联姻
开什么玩笑,白马王子是要娶公主的
程锦选择亡命天涯,他逃了,没逃掉,还遭遇车祸,磕坏了脑瓜子
再睁开眼,他默默地握上阴郁大佬的苍白修长的手,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公主殿下…
《人鱼公主》
每天早晨,程锦都会将大佬一把揽进怀里,“别害怕,我每天都爱你,只爱你…我不会让你变成泡沫的。”
养父母前来交涉,程锦会娇羞地抱住大佬的腰,“别害怕,我不会让女巫伤害到你的。”
大佬:“…”
大佬:“……”
再后来,大佬望着模糊玻璃外,蹲在浴室门口的程锦,淡淡思索,他要怎么告诉程锦,没有哪条美人鱼能从下水道钻进海里。
《真假公主》
一把挥开上面找茬的真少爷,程锦握住大佬的手,语气笃定:“我知道你是假的公主,没关系,可我爱你!”
将大佬给的卡以及身上的三百块钱全部塞进大佬手里,“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大佬:“…”
大佬:“……”
再后来,大佬望着自己一口咸菜一口馒头,但给他吃鱼和肉的程锦,有些头疼,他要怎么告诉程锦,家里其实富可敌国。
《睡美人》
程锦捧着一颗因为被拒绝而破碎的玻璃心,泪如雨下,“哦,我亲爱的公主殿下,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吻,就让我带着对你的爱和使命,就此葬身荆棘吧!”
他对着马路边的玫瑰花丛,一脸决绝。
大佬:“…”
大佬:“……”
为了不上热搜头条,大佬被迫每天早上起来,接受一枚真爱之吻。
《还有别的公主…》
后来,大佬习惯了和程锦共浴,当他的真公主,并且接受每天早上的真爱之吻
程锦醒了,慌了,“我我我我…”
大佬笑了,怒了,“你想跑?”
——
我胡汉三又肥来啦啦啦,开文啦臭宝们快出来一个个让我亲亲抱抱举高高(跟某光一起愉快地度过这个冬天叭
ps.喜欢就看不喜欢我们就撤,蹭蹭,不要动怒嗷
pss.小世界云奚会死遁嗷,就帝君一扭头,嘤嘤嘤我对象呢?我辣么大一只对象呢?
——
感谢投喂啦啦啦,扑上来呲溜就是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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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就再亲你
原本,云府门外还是十分热闹的,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旁的不说,只新晋状元郎来京城首富家被退亲这个场面,就颇有几分值得叫好的气氛。
但云奚这一出场,登时便都沉默下来。
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云奚把卿衡之给亲了。
天地良心,云奚觉得这不能怪他。
要怪,就怪他家这高门槛。
话说大户人家,都是有高门槛的。
云家若是从钱财方面而言,还是能算作大户人家的,但从文化方面而言,就很是有些局促。
早年间,云奚他爷爷是贩茶从商起的家,怎么说呢,就是土大款,从云奚他爷爷到他爸爸,也只是从外地的土大款进阶成京城的土大款。
土大款没啥文化,可没文化也要装得有文化才有底气,京城旁人家有的,他们家也要有,所以听说好人家的门槛高,便真将门槛修得很高。
家里头的门槛还只是一般地很高,那正门口的,就很是不一般地高了,板子高到小腿,就很容易绊到人。
这不,就赖它,赖它把云奚给绊到了。
卿衡之原本想的很好,他是来被退亲的,不进门,一是表明了不是一家人便不进一家门的态度,二也是给外边众人瞧瞧,他们可是红口白牙退了亲的。
却是万万没想到,退亲退到一半,只见这是迟那时快,迎面而来的云奚就是一个飞扑。
真飞扑,他的人直接飞出来。
他的嘴唇,也飞了出来。
并且成功地飞到卿衡之薄薄的嘴唇上。
吧唧,好大一声。
冷静自若的卿衡之只感到嘴唇一软,三魂七魄就去了一半。
而云奚眨巴眨巴眼睛,既清楚地听见周边众人的吸气声,也清楚地看见卿衡之睁大的眼眶里不停颤抖的乌黑眼珠。
初来乍到的,咋说呢,云奚此人,颇有些没心没肺。
第一时间,他竟没想着往后退开,而是茫然地认真打量帝君下凡后的长相。
青华帝君此人,人如其名,虽然年方不知道多少多少万岁,但乍一看还是棵青葱小树苗,举手投足间也自带清贵气质,往那里一杵,爽朗清举,萧萧肃肃,怎么看都好看,是往泥巴地里鼓捣几圈都掩不住漂亮的大美人。
想来有些羞耻,云奚从人间扒拉上去的话本子传记们,只要里面男角是神仙美人之流,他都忍不住往里边代入青华帝君的脸。
就,不论是多么黏腻的情话,或者行事作风多么奇葩还让女角念念不忘钟情至死的人物,只要安上那么一张脸,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引人入胜。
而卿衡之,保留了帝君那么一张俊脸,但或许是因为年少,到底减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眉眼间多了些文人特有的清朗和执拗。
凑近了看,眼珠子水润润的,眼睫毛也还挺长。
嗯,还挺香,是什么味儿?
墨水?书页?
…嘴巴也软乎乎。
云奚原身是块石头,硬邦邦,生来喜欢软和玩意儿,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傻不愣登地还往上蹭了一把。
于是乎,卿衡之身形一僵,眼珠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云奚他爹和他的围观小伙伴们都惊呆了,静默片刻,第一个反龉郄应过来的还是云奚他爹。
他爹到底年龄大,见多识广,心脏强大。
只见云老爷勉强笑了笑,就伸手拎住云奚的后脖颈。
一下就把人给薅下来,并怒斥:“兔崽子,这么多人呢,你对人良家妇…妇男做什么虎狼之事呢?!”
卿·良家妇男·衡之:“…”
他深呼吸一番,还没能说出什么,云老爷手一松,又是“啪叽”一下,软软的触感重新贴上来。
一下子到底没能把云奚扒拉下来,毕竟云奚这个姿势过于独特,上半身子在门槛内,下半身子在门槛外,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卿衡之身上,整一个金鸡斜立,那叫一个投怀送抱严丝密合大鸡依人。
而被大鸡依人的卿衡之好不容易逃脱魔唇,试图装作见过世面的不动声色,但失败了--天地良心,他长这么大,读的书里只教君子道天下事孺子学,还真没教过他,被退亲对象毫不留情地连续两次夺走初吻要怎么反应。
他是否应当给云奚一巴掌,再喊一声“流氓”,掩面哭着跑出去?
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云奚却率先作出示范,他抹抹嘴,一个转身,“bang”地一声就跪下了,还附带一声哀切的长鸣
——“爹啊!!!”
这人哀哀切切地抱住他爹的大腿,神情悲痛欲绝,好似跟人私奔的姑娘被家里人当场捉着,正要给他那倒霉催的奸夫求情。
姑娘云奚哭天喊地:“爹,我不允许你分开我和卿郎!”
云奚他爹:“…???”我不是我没有。
围观群众们纷纷往前上了一步,目光炯炯,竖着耳朵要听这棒打鸳鸯的好戏码。
云奚泪流满面:“我已经和卿郎私定终身!他已夺了人家的清白身子,我…我非他不娶!”
奸夫卿衡之:“…???”我不是我没有。
云奚他爹先是大喜:“你们竟?…”
再是迟疑,“…你确定?”
卿衡之这如丧考妣的模样,怎么也不像私定终身非你不嫁的意思啊我的儿。
云奚一脸沉痛:“我确定我肯定!而且我昨日夜观天象,天象说了如果我不能把卿郎娶回家我们家就要没钱了就要穷得到野地里啃草吃!爹啊,我其实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云奚他爹捧心:“…好了可以了别咒咱家了我同意这门婚事。”
他儿子的傻病好像更严重了,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奈。
毕竟出于私心,他当然还是想让儿子把卿衡之娶回家,云老爷自认一双识人慧眼,总觉得卿衡之能长成那副仙人模样,定非池中物。
他们愉快地同意下来,卿衡之连忙表示:“云老爷,等等,我觉得…”
云老爷转而殷切地握住他的手,“贤婿啊,你觉得下月初十如何?你稍后可还有事?可要来同我挑一下良辰吉日?”
卿衡之:“???”
怎会如此?
他还没能说上一句话,好不容易退了一半的亲事便又被重新定下了?
卿衡之只听说过定亲了退亲的,哪有定亲了退亲退到一半又重新定亲的,况且他原先应下,只当云奚虽心智痴傻,但终归还是个好人,自己就算是嫁给他,侍奉终身,也算报答了云家这些年的奉养之恩。
不料上个月出的榜定的亲,这一个月时间,此人当真是一点没消停过,卿衡之不管到哪里去,都能听到旁人说此事,说云家那傻少爷如何嫌弃如何评论状元郎,说他如何与家里争,想要退亲。
本不甚在意,但前日他下朝,与同僚在花满楼闲聊喝酒,便听这人在邻座大放厥词大言不惭。
“我才不要娶卿衡之,当状元了又怎样,他住的地方就是我们家下人都嫌弃,离他近点,都生怕沾染那股穷酸味儿。”
“算了吧,我可瞧不出来他有什么出息,被打发到到翰林修撰文书能有什么出息?”
…
卿衡之生来有志,为生民立命,为百姓立心,才知道知自己在他人眼中如此不堪。
哄堂大笑之中,周边同僚复杂同情地看他,目光如小刀子般,生生刮下他的自尊与骄傲,叫他好似又落回到昔日家乡的滔天洪水中,身不由己,深陷泥沼。
故而,他听闻云家二公子为了反抗包办婚姻,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不曾进食用水了,今天便特意上门来,要退了这门亲事。
想到那人前几日在酒楼上刺耳的言论,卿衡之耳根热意渐退,他垂下眼,遮住眼底浸着水的冷,坚定开口,“云老爷,我们方才已商定要退亲,这突然跳到成亲,是不是有点又太过于儿戏了…”
云奚他爹摆摆手:“喊什么云老爷,乖孩子,喊爹,爹原只当你们同床异梦,却不料你两早已芳心暗许郎情妾意,我又怎么能当这棒打鸳鸯的大棒槌呢?”
险些被这一连串成语绕晕,卿衡之头皮发麻,“不不不其实我与二公子并无…”
“奸情”二字好险就要吐出,就被云奚一把拽住袖子,一个趔趄直拽到他怀里去。
也不知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样大,卿衡之脸颊被迫触到那人肩上柔软丝滑的锦缎,又有些愣住,从前怎么不觉得,这云家傻少爷生得这样高。
浓郁温暖的檀香味道扑了满鼻,云奚垂眸瞧他,委屈极了,“卿郎,你不想嫁给我吗?”
当然不想,可受了云家多年恩惠,这话怎么都说出不口,而且,这恶人分明也不愿娶自己的,怎么事到临头,又摆出一副情深做派?
卿衡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希望云家赶紧退亲。
可腰被一双手紧紧搂着,力道极大,好似他只要说出不想,便当场勒死他似的。
云奚眉头一皱,是痛斥负心汉般的悲痛欲绝,“卿郎,你不愿负责吗?”
卿衡之眸色沉静:“…我负什么责?”
云奚委屈:“你方才亲了我。”
卿衡之神色不改,“那分明是你亲的我,而且是意外。”
云奚继续委屈:“可我被你亲过了,我就不能再亲别人了。”
卿衡之:“…并没有这个道理。”
云奚继续继续委屈:“我不管,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
视线一寸寸落下来,叫卿衡之觉得浑身都不痛快,感觉自己好似被猫爪摁住的鼠。
但不论如何,面上还是一派淡然。
他问:“你就如何?”
云奚凑得更近些,笑容明亮,“我就再亲你,亲你好多下,反正以后也亲不了别人了,外面这许多人,全京城人到时候都知道我把你给亲了又亲,你以后也不能再亲别人。”
卿衡之:“…”
沉稳的身形,不慎略歪了一歪。
作者有话要说:
亲上后,云奚(斗鸡眼):盯==
卿衡之:???
——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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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亲你满头包,muamuamua
3、不!不要离开我!
卿衡之就没见过云奚这样的人,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卿卿我我…啊呸!
成何体统!
他自认也是经过些大大小小事的,没那么容易生气,却还是感到…愤怒,当然,还有羞臊。
若现在给他一支笔一张纸,他定能洋洋洒洒写出一整篇骈文,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这不知羞耻的绣花枕头狠狠骂一顿。
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修养又不允许他斯文扫地地爆粗口,卿衡之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到底只能吐出两个字,“松手。”
云奚没松。
并且搂得更紧了。
他对卿衡之的反应表示很满意,他才不稀罕亲他呢,说这话不过故意装傻子,气卿衡之罢了。
云奚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此刻更觉得当傻子幸福了,想干啥干啥,想说啥说啥,咋地,就几岁孩子的智力,还想怎样?
开天辟地宇宙洪荒,就没见过帝君这副样子,原本只是耳朵有点红,现在整个人都被气红了。
要知道,青华帝君最讨厌旁人靠近也最讨厌旁人碰了,曾几何时,有只未开点化的小兽,趁他浅寐试图钻进他怀里去蹭,结果别说蹭了,碰都没碰一下就被拎着尾巴尖,把毛都给拔光了。
看卿衡之这样儿,啧啧啧,只亲两口抱一下就气成这样,要是他到时候把帝君给娶了,日日摸爪搂腰,怕是能蹲在地上哭得爬都爬不起来。
这样想着,云奚就凑得更更近:“嫁不嫁?不嫁就亲你了哦。”
卿衡之不敢说不嫁,但要嫁,也实在说不出口。
他冷着脸闭着嘴,使劲地往后倒,跟对着饿狼似的,生怕他二话不说再来一口。
旁边众人看得饶有兴致,好似在看折子戏。
云奚他爹也目不斜视地仰望天空,当真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迫不及待千钧一刻。
而就在这十万火急刻不容缓迫不及待千钧一刻之中,卿衡之却不慎对进这饿狼的眼睛。
或是从不曾这样近地瞧过,竟不知往常面目可憎的傻少爷竟生得这样一副精致好皮囊,明眸皓齿,英俊清朗,尤其是那双眸子,星子般干净纯然。
而且这人凑得太近,红润干燥的嘴唇就在眼前,让他忍不住狱戏联想到唇间方才触碰到的柔软,实在难以忽视,以至卿衡之素日最为自傲的脑子都不小心搅成了浆糊——事情怎地就到了这般田地?
自己怎地莫名其妙就在这恶人怀里了?
卿衡之错开眼,云奚见好就收,“好了你同意了不能反悔了哦等着我去娶你吧!”
噼里啪啦说完,便拽着他爹一溜烟地跑了。
那身姿那速度,颇有往日里在帝君宫殿里做完了坏事转身便跑的风范。
且不说门外众人态度如何,反正司命,同他身边一众仙僚都沉默了。
他们就眼睁睁瞧着云奚强吻了帝君强搂了帝君,还威胁要强娶帝君不然就再次强吻帝君。
旁边与司命关系好些的仙君忍不住含蓄开口:“虽说云奚是在为帝君设劫,但这是否…有些太卖力了?”
“待帝君归位了,莫不要捏碎了他。”
“我只知道云奚虎,却不知道他这样虎。”
…
司命咽了口口水,也有些怕了。
对于司命的担忧,已经玩嗨了的云奚毫无自觉:“我做的难道不好吗?历劫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等帝君他日归位,定然还要感谢我赠与他各种磨难,助他清心明智呢。”
司命提醒道:“…纵是如此,你也要考虑下自己的安危,你娶了帝君,便再出不得局了。”
云奚昂首挺胸,毅然决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顿了顿,又小声问:“难道你不想看帝君不愿嫁给我还被逼着嫁给我的样子吗?不想看他求而不得的样子吗?…他是还要喜欢上那白月光的,等到时候,他们心心相印,却被我扣着不能走,啧啧啧,那场景…”
司命:“…”
云奚不由与司命畅想起那未来美好的蓝图,那日定然雨水滂沱,卿衡之在河水的这一边嘤嘤嘤,白月光在河水的这一边嘤嘤嘤。
他们淋湿是衣衫,好似淋湿了羽毛再难腾飞的大鸟,他们隔着漫漫清水,却是隔着遥远的一生。
明月光悲伤无助地伸手,“卿郎,这一世,我们终究是错过了!”
卿衡之痛苦地捂住胸口,‘不!不要离开我,白白,我爱你啊!’
‘卿郎!’
‘白白!’
…而他,则撑着伞,拿着婚契,在河水上的豪华画舫上放声大笑。
云奚沉痛地总结道:“到底是世俗的扭曲还是礼教的泯灭,为何要受爱情的折磨?!真是男默女泪,太惨太惨了!”
司命:“…”
确实太惨了。
不过这对自己的身份接受的也太过良好了,司命目光复杂地看他,“你娶帝君当真没别的原因?”
云奚清清嗓子,“咳咳,当然还是有的。”
哪怕是传音,也忍不住压低了嗓子,他对于做坏事的自觉还是有的。
云奚:“我要把帝君娶回来端茶倒水鞍前马后,让他吃长虫子的果子,还要他给我暖好床再踹他下去!对了,他不是讨厌别人碰他吗?我就要碰,各种碰。”
对此,司命也只能干巴巴地夸道:“…真棒。”
这种旁人不屑一顾的小把戏,也就云奚煞有其事地不觉得幼稚,反而越说越开心,分明是个几万岁的老家伙占了个少年人的壳子,但看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倒更像个几岁的天真孩童。
当然,这也是司命将云奚诓来的原因,他良善稚嫩,想来再坑帝君,也坑不到实处。
而云奚还美着呢,就听到门外有姑娘敲门,声音小小,当贼似的,“少爷少爷,白公子邀您到后门去,说有事找您。”
云奚眼前一亮,“白公子?”
好家伙,河那边嘤嘤嘤的明月光来了。
明月光姓白,名无涯,按司命给的剧情来说,这可真是个世无其二的奇男子——奇就奇在,他不仅是卿衡之后来的心爱之人,也是傻少爷一直放在心尖尖上捧着的宝贝疙瘩肉。
是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傻少爷起初不喜欢卿衡之,非闹着要跟人退亲,后来又为什么非闹着要拆散人家的原因了。
傻少爷喜欢白无涯,喜欢得天崩地裂要死要活,那神智颠倒五迷三道的,白无涯就是要他的心肝脾肺,都能立刻一刀子剖下去。
但白无涯不稀罕他的心肝脾肺,毕竟再怎么喜欢,他也是个傻子。
白无涯不稀罕傻子,却不介意利用傻子。
小时候,白无涯只需随便哼唧几句有的没的,傻少爷就把他觉得惹了他心尖尖的通通差人打一顿,白无涯只需随便腻歪几句好的坏的,傻少爷就把他觉得他心尖尖想要的一概双手奉上。
长大后也是一样,白无涯作一点委屈作态,傻少爷就红了眼,恨不得把天底下欺负了他的人通通打包丢护城河里。
想那白无涯,对傻少爷唯一的算漏,就是这傻少爷竟有丝病娇属性,知道自己被骗了,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且成功地毁掉了。
打进这书里,云奚对这人就好奇心满满,他想知道这人段位得多高,长得得多漂亮,才能把傻少爷逗弄得跟小狗似的。
结果…好了打扰了,不关白无涯的事,完全就是傻少爷自己傻。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随风摇摆摇摆,摇摆得要不是拽着门框就要被吹上天的瘦竹竿啊啊啊啊?
等等,这人这模样这姿态怎么越瞧越眼熟?
云奚:“这是白玖吧?是白玖吧?绝对是白玖吧?!”
司命:“…”
司命:“他都改了模样,你怎么还认得出来?”
云奚不可置信,“天底下除了他还会有人能露出这种表情吗?”
在旁人眼中或是三分哀怨,三分体谅,四分忍气吞声,但在云奚的火眼金睛中,就是三分欠抽,三分欠揍,四分矫揉造作。
每次他俩打完架一旦到人前,这厮就摆出这么一副做派,好像前边把云奚摁在地上咄咄咄啄的人不是他似的。
说来,他与白玖也算是积怨良久了,而这怨,原也有青华帝君一点瓜葛。
白玖原是青华帝君路经东山捡到的一只白鸟崽子,与帝君同为羽族,又身负仙缘,就被托付给了西方佛祖教养。
多年后回来,就位列仙班成了一方星君,被帝君养大的崽,回来后自然各方各面护着帝君,护着护着,就发觉自家帝君有了这么个小对头。
青华帝君是从不跟云奚闹的,倒是白玖,总要跟云奚对上一对。
就,各种对。
今日西方来人讲经,云奚在底下不小心睡着了,白玖就故意扯他席子让他跌相。
明日云奚阴了二郎神家的狗,就留下一大把白玖的鸟毛,让白玖被三天两头追着咬。
后日云奚的话本子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大堆,大后日白玖的鸟窝也不知道被谁掀翻了。
日复一日的,两个人只要放在一块,绝对是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下的鸡飞狗跳。
云奚愤怒,云奚不满,云奚生气。
云奚要整的人多了一个。
但白无涯显然没有被整的自知,他远远瞧见云奚,未语泪先流:“奚奚…”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云奚:“…”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你们造为啥青华帝君叫青华帝君嘛
因为谁不想上清华呢阿巴阿巴(顶着锅盖跑
北大:是我不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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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明日能娶卿衡之吗
云奚姓云名奚,被亲近的神仙都是唤作奚奚,但可能是他讨厌白玖的缘故,总感觉这人这样叫他,是在嘻嘻嘲笑他。
他果断往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无涯勉强稳住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身形,潋滟地望他,“我听说你今日对卿衡之…”
那欲言未尽欲语还羞的小样儿,那黯然神伤哀伤欲绝的话语,啧啧啧,再配上那站在萧瑟枯叶中的飘逸身姿,要不是知道他相中的是卿衡之,云奚还真以为他对自己多么深情呢。
情劫后帝君对我爱罢不能(快穿)免费阅读不过纵是如此,寻常人谁舍得让这样的美人暗自垂泪呢?
云奚不是寻常人,他舍得,很舍得,要不是司命在耳边死命嚎着让他好歹维持下基本人设,他甚至想当场放个风筝。
白·风筝·无涯还悲伤地等待他的解释。
云奚沉痛解释道:“是啊,我今天对卿衡之上下其手,亲了好几口,还定下亲,过几天就娶回家呢。”
白无涯捂着心口,脸色愈发苍白,“奚奚,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但就算再气,怎么能…”
云奚也捂着心口,捏着嗓子:“无无,别多想,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白无涯:“…”
白无涯眸光微微闪烁,云奚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闪现的一分恼意,下意识就要往后躲。
这臭鸟每次要叨人,就要先这德行…别问,问就是被叨怕了。
但到底没真伸嘴过来,白无涯垂下眼:“奚奚,我原对你,也是有心的,但你早有婚约在身,我又怎么能心无旁骛地与你交好呢,我…我本是想等你退了亲,再与你说,可…”
这话说得,好像退了亲他就要跟自己成亲似的。
但据云奚所知,在决定要和卿衡之定亲前,云奚他爹就派人去白府打探过口风。
白无涯家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话里话外都是他要入仕从官,明里暗里就是云奚心智不全,配不上他们家顶顶聪慧的好公子。
装模作样的,老坏老坏了。
云奚心下吐槽,却作出惊喜的样子,“真的吗真的吗?你对我当真…?”
白无涯泪光闪烁,秋水般的眸里划过一丝嫌恶,语气却温柔:“自然当真,我原以为你知道,这才…”
云奚连忙就凑上前去,“无无,那你这样喜欢我,怎么哭得这样含蓄?”
白无涯:“…?”
云奚疑惑不解:“娘亲说了,若喜欢的人同旁人在一起,被落下的定是要嚎啕大哭的,你为什么没流眼泪?你不哭,肯定是不喜欢我。”
白无涯:“???”
喜欢你?你配吗?
还非要他哭,凑合凑合差不多就行了。
白无涯不耐烦极了,可云奚泫然欲泣地望他,一副“看吧,你果然不喜欢我”的模样。
他偏过脸,是一撒手,转身就能呜呜呜哭着跑。
这傻子生得一副好皮相,脸颊有些嘟嘟的婴儿肥,眉眼却英俊,他认真地看他,便显得眼睛愈发大,愈发委屈,倒压下原本那一股傻气,生生添了些干净稚嫩的少年气息。
对着那双澄澈的眼,白无涯有生以来头一回有些内疚,到底是抿了唇,“傻奚奚,我怎么会没哭呢,我哭得可伤心可伤心了。”
…
愣是真真假假伤心欲绝地掉了好一会儿眼泪,白无涯才终于忍不住先叫停,他问:“奚奚,天已暗下,你不冷吗?”
云奚深情款款:“怎么会冷呢,我瞧见你,就觉得浑身滚烫四肢舒展,别说天已经暗下去,就是再在这里再呆到天明也行啊。”
他当然行了,反正他穿的多。
正是深秋,云奚出来时就觉得凉飕飕,加了里衣还故意多添了披风,而白无涯却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衫,站在萧瑟秋风里,起初还算好些,夜风起了,几乎都要抖成个竹筛子。
靠得近,云奚都能清楚地听到这人牙齿细细发抖的声音。
冷就对了,冻死你个坏心眼的鸡崽子,瞧着白无涯目光落在自己肩上,云奚把披风掖得更紧些。
两个人互诉衷肠互诉得天都黑透了,云奚才意犹未尽地放过白无涯。
他哼着小调往回走,拖拖沓沓三步一回头,不住地承诺道:“无无你等着,既然你与我说了,我肯定会退了亲再来娶你,你要相信我,我们在天一对比翼鸟,在地一对旱鸭子,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退亲个毛线团团,娶你个毛线团团,云奚才不要看他俩凑一块狼狈为奸呢。
偷着没乐两声,就迎头遇上他亲爹。
云老爷伸手拎住云奚的后领子往厢房走,他恨铁不成钢,“你是又去见白无涯了?”
云奚:“是啊。”
这两个字出来,云老爷感觉自己头发都要再白两根。
云老爷气得胡子都在抖,“你这没出息的兔崽子瘪犊子王八羔子,晌午才对衡之摸来摸去亲来亲去,这会儿就见一眼那狐狸精,又把魂给丢了?”
云奚把他爹扶到椅子上坐下,仔细揣摩一番后,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句话里,只卿衡之是个人?”
云老爷:“…你这抓不住重点的孽畜!”
他都快给气厥过去了,一半是因为这不省心的蠢儿子,一半则是因为那白狐狸精。
云老爷不喜欢白无涯,云奚有多喜欢,云老爷就有多不喜欢。
倒也不是因为多精明看得出那人好或不好,只是不乐意自家心肝给旁人糟践。云奚再傻再不好,到底也是他的儿子,父母爱子,且别说是个傻子,哪怕就算是粑粑,在他们眼里也是金灿灿香喷喷的粑粑。
云老爷愤怒,但愤怒成了习惯,慢慢也能自我调节下来。
他深呼吸几次,到底软了语气,“我儿啊,爹知道你喜欢他,但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已跟衡之又定下亲,有了卿衡之,你就不能再喜欢白无涯啦。”
云奚大受震撼:“我早就不喜欢白无涯啦。”
云老爷:“…那你今日里是在…?”
云奚瞎话张口就来,他正色道:“我在盛情邀请他参加我的婚宴,原先看他生得好看我才跟他玩,但我今日发现,卿衡之生得更好看。”
云老爷:“…”
虽然不可否认这是事实,卿衡之确实模样要比白无涯好看许多,但他还是被自己儿子毫不掩饰的渣给惊到了。
云老爷从前只考量着要如何给自家儿子找个好男人看管托付,望百年之后有人能好好待他,如今却猛然惊醒,他儿子可能就不是个好男人。
他…他对不起衡之那孩子!
云奚尤在乘胜追击,“爹,所以我何时能将卿衡之娶进门?他生得好看我想日日看着他。”
云老爷:“…啊咳,不急不急……”
云奚:“爹,明日如何?”
云老爷:“…”
明日是不可能明日的,除去生葬之礼,也就成亲了,这事怎么都需要细细商酬一番。
可云奚不懂人间规矩,他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把帝君娶回家日日欺负。
于是乎,从那日开始,云老爷就惊讶地发现自家儿子突然不再出去闹了,改闹他了。
一扭头,云奚问:“爹,我明日能娶卿衡之吗?”
二扭头,云奚问:“爹,我明日能娶卿衡之吗?”
三扭头,云奚问:“爹,我明日能娶卿衡之吗?”
…
云老爷不敢扭头了。
他儿子好似个年近五旬还不曾出嫁的老女子,恨嫁恨的惊天地泣鬼神。
到月底,云老爷到底捱不住了,午后,他无奈地对上云奚小狗盯肉骨头似的目光,长叹一声,“翠红,你去问问卿家,下月初十可是个适合嫁娶的好日子吗?”
卿老太太倒是个速度快的,不过两个时辰,姑娘就回来说,“卿家应下了,说确实是个好日子。”
云奚便登时欢呼起来,“爹,那我们是不是能印请帖啦?”
云老爷叹息:“是啊,兔崽子。”
就等着这个呢,云奚赶紧唤人来,“快,第一张请帖务必送到白府去。”
云老爷:“…”
自从发出那张请帖,定下成亲的日子,云奚就不再出门了。
谁的邀约都不去,问就是修身养性为成亲做准备…好吧,其实就是怕被打。
卿衡之肯定是不愿意嫁他的,白无涯也肯定是不愿意卿衡之嫁他的,若是他们找他出去商谈,谈不拢,然后给他套一顿麻袋怎么好?
司命表示:“你想多了。”
云奚煞有其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惯是又菜又爱玩的典范,每次惹毛了人,就往自己窝里扎,真被薅出来索性就化作原身,反正皮厚,天雷打上去也不痒不痛。
但如今肉体凡胎的,可不兴冒这险。
而这一家里蹲,倒教白无涯和卿衡之真有些无计可施了,再怎么要折腾,也要对手出来才成。
云奚人不出去,耳朵却时刻四处放着。
一耳朵有言:“少爷,白家公子昨日去了凤鸣寺,运了一箱金子请大师算卦,要他说下月月初星相异动,不适合成婚,若执意成婚,夫妇二人必当一死一伤不得善终。”
云奚当机立断,叫了两箱金子远程投放。
第二日清晨就听到红纸红绸的当街叫卖声,愣是卖贵了好几钱。
因为人大师说了,下月月初至十五,每日都是适合嫁娶的吉日,只要是在那时成婚的夫妇二人,定能举案齐眉花好月圆白头偕老同心同德。
不多时,一耳朵又有言:“状元郎去了太傅府,想请太傅出面说道说道。”
真要命,不论是朝堂还是市井,都无人能与太傅抗衡,倒也不是旁的,这小老头啰嗦得颇有盛名,一人抵十人百人,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侃侃而谈,不达目的绝不闭嘴。
云奚连夜把他爹娘打包送去西郊庄子里玩,自己则装病不出,一连装了一个礼拜,愣是把太傅他老人家熬真病了。
直到距离成婚还有半个月时,白无涯捱不住了,直接上门来。
云奚没见,让姑娘出去说他误食毒蘑菇呕吐不止。
距离成婚还有一周时,卿衡之也捱不住了,要上门来。
也没见,让姑娘说他误食毒蘑菇了下泄不止。
两人又是送药又是劝医,但云奚说什么就是不出去,就趴在围墙上,看着他们你来了我走我走了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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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母爱!是一座高高的山
这近一个月里,酒楼唱坊里久不见这人影,京城里都在传,云家那二傻子给他爹娘把腿打断了捆在家里,只能在地上爬。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云奚平日里没事干,就喜欢挂在后院围墙上晒太阳,就常能听到墙下边来人猜他从哪儿爬到哪儿。
当然,他挂在围墙上不是为了听那一耳朵,而是为了听斜对面茶楼里的说书。
那说书先生是个老人,却颇会结合当下时事说故事,白无涯来的那次,云奚与他隔着一扇门。
白无涯还是那个黏黏糊糊的调调,但声音要低不少。
他轻轻叩门,“奚奚,你且让我进去,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听不听臭鸟念经。
云奚深吸一口气,“我已定下了亲许了人家,白无涯公子,是我对你不住,可终究是有缘无份,你就不要再执着于我了!”
语气沉痛,字字啼血,嘹亮高昂,振聋发聩。
尤其是“白无涯”三个字,可谓惊天动地。
于是那日傍晚,说书先生来了一出还珠吟,好好说道了一番何为恨不逢君未嫁时。
卿衡之来的那次,则是先与云家父母见过面再来的。
瓮中捉鳖。
人踏入房中时,云奚正摊在椅子上啃糕点瞧小书,一见着卿衡之就懵了,尖叫一声,捂着眼睛就往外跑。
鳖立刻成了个脱光衣服给人瞧见了的黄瓜大闺女。
卿衡之:“…”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有多么貌丑,竟如此不堪入目。
他一面自我怀疑,一面跟着往外走。
没跟上,云奚直接爬到树顶去了,而哪怕身在危乎高哉之地,他也愣是倔强地仰着头。
卿衡之:“…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云奚喊道:“卿郎,我知道你对我爱得深沉,等得心切,但结婚之前夫妻二人见面不吉利!你且再忍上一忍!”
树高风大,那句“忍上一忍”随着风不知传了多远。
于是那日傍晚,说书先生来了一出崔莺莺,好好说道了一番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不知道另两位主角是何感想,反正云奚是听得津津有味,城中众人也听得颇有嚼头。
日复一日,十几个故事说尽,黄道吉日便也到了。
天还没亮,云奚就被他娘一个脑瓜崩给崩醒,跟个人偶似的穿扮上红色喜服,束起漆黑长发,便要嫁人…阿不,娶媳妇了。
流程并不复杂,他只需拜过爹娘和祖宗牌位,骑着马领着一车车嫁妆到卿家去接亲,接完亲再回来同卿衡之拜爹娘天地,与众人吃席。
可第一关便被卡住。
作神仙的大都没爹没娘,真要找个仙侣什么的,手牵手在人前走一圈,再叫司命这个八卦精知道,基本也都知道了,故而云奚实在没什么经验,他不是很明白,就,做儿子的娶媳妇,当娘的都要哭得这么惨的吗?
云奚他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儿砸…我的小兔崽子哇…”
云奚:“…娘。”
眼瞧着妇人穿着喜庆的绛色衣衫,好好一个窈窕美妇哭得这样凶残,他心里软乎得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人间传说的母爱吧!
母爱!是一座高高的山!
母爱!是一条弯弯的河!
母爱!是一个温馨的家!
云奚自打来到人间,不是被撵就是被骂,好不容易感受到母爱的温暖,一时间热泪盈眶。
他饱含热泪,忍不住说:“娘,你要实在不舍得,我就不娶卿衡…”
“之”这个字还未出口,耳朵就被他娘给揪住了。
云奚:“…”
云夫人带着哭腔,凶性不减,“你个小兔崽子在说什么?”
云奚:“…疼疼疼疼疼,娘娘娘快撒手!”
云夫人:“你今个不把媳妇讨回来,就出去讨饭吃!”
云奚:“…”
大胆,他个石头里蹦出来的玩意竟敢想要母爱!
他爹在旁边扶着爱妻,也忍不住拭泪,感慨万分:“奚儿,你娘与我自你三岁起,无一日不在担心你娶不上媳妇,整整十五年啊,今个不要胡闹,好歹,我也算有脸去见你爷爷奶奶了!”
云奚:“…”
…这得是多担心啊。
背负着爹娘的殷切期盼出门,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方小世界,云奚莫名也有些沉重和紧张,好像自己真的是云家少爷,真的要去娶个相伴终生的媳妇回来。
不过一把媳妇冠上帝君的脸,又立刻清醒起来。
天上地下,除了他,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娶凶名在外的青华帝君吗?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云奚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踏进了卿家的门。
卿衡之家距离云家不过一条街,气氛却全然不同。
卿家人不如云家人多,气氛也不如云家热闹,除了门口窗户上粘了几个皱巴巴的“喜”字,也真没什么喜庆意味。
到卿衡之门前停下,周边候着的都是些书生打扮的人物,他们脸上没什么笑意。
瞧云奚的眼神也活像是在看强娶民女的恶霸…不用想,这肯定是卿衡之的那些同窗好友。
发觉同窗好友们都盯着自己瞧,这云奚会怕吗?
当然不会。
云奚睁大眼睛,一个个瞧回去,非把人瞧得错开眼不可。
不止错开眼,连脸都瞧红了。
云奚扬起下颌,轻哼一声,昂首挺胸地往里走了。
却没听到身后有一人小声说:“衡之兄好福分,我竟不知,云家二公子有天人之姿。”
须臾,云奚好歹是见着卿衡之了。
卿衡之虽然穿着一身红衣,但看着也不太喜庆。
他浑身都是僵的,喜帕摇曳间露出的下颌也明显绷紧了,莫名一股子倔强感,就差没把“被强娶”三个字在全身连带着发丝都写满。
倒是旁边扶着他的老妇人,发边一只颤颤巍巍的红花,笑得是真心实意的开怀。
全场唯二笑得开怀的,还有云奚。
能不开怀吗,瞧着卿衡之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就仿佛看到欺压帝君的日子在朝他招手。
卿衡之隔着红绸帕,冷淡的目光触及那灿烂的笑意,一顿,微微偏开头。
…好端端的,笑得这样好看做什么。
下一秒,卿衡之却再无暇顾及云奚笑得好不好看了。
他眼前一晃,就发觉自己竟被背起来了。
虽是男子之间嫁娶,按照惯例,还是需背起来跨火盆的。
云奚走过去就是一捞一扛,少年人动作大大方方,丝毫不扭捏,但或许是过于不扭捏,反倒让围观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就,土匪强娶文弱书生。
但不得不说,也真没谁家土匪能长出云奚那张精致的脸。
旁人忍不住在心中惊叹道,云奚虽傻,但不作怪相,也是个颇为耀眼的少年郎。
耀眼的少年郎背人背得十分轻松,跨过门槛时将人还往上颠了颠,教卿衡之更紧地压在他身上。
轻浮。
如斯轻浮。
卿衡之抿着唇,他读万卷书,如今满脑子也只能想到轻浮二字。
寻常妻子怎会因为夫君的背起感到恼怒?
说到底,直至此时此刻,他仍无法将自己作为云奚的妻看待。
如何能?
不久之前,新科状元郎纵马过长街,如何肆意,如何风流。
如今…
卿衡之抿着唇,指尖搭在这人肩上,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趴下去,但整个人到底还是趴下去。
趴伏下去了,就更明显地感受到云奚尚不宽广的肩膀。
柔软的绸缎微微触碰住他的下颌,熟悉又陌生的温暖味道嗅进鼻尖,这样名贵的味道他是从不曾用过的,上一次闻见,也是在这人怀里。
卿衡之垂着眼,看着脚下一小方移动的土地。
说来可笑,有记忆起,卿衡之还不曾认真地倚靠过任何人。
孤独久了,便总觉得自己顶天立地,再无惧怕之物,就好像生在苍茫平原上的孤犬,冷泉可用,腐肉可食。
可被这样轻易地亲近背起,就好像告诉他,原来他并非那么坚不可摧,生为野兽自然不惧风雨,可有的选,谁不愿当作家宠,不必拼命,躲藏在屋檐下以免风雨?
险些就被那一点暖诓得认了命,卿衡之眼眸低垂,冷意微散,就感觉屋檐一歪,似乎要将他摔下去。
云奚:“抱歉抱歉,我脚滑了一下。”
卿衡之:“…”
他好险没掉下去,但眼前开阔,现出一片鲜红明亮之景,显然那红绸布,飘落半边。
众人本就不如何大的喧闹声骤然歇下,云奚手忙脚乱地,要伸手扶盖头,可一抬眼…阿巴阿巴。
卿衡之可真好看。
分明他身上穿的喜服和自己身上是一个式样的,为何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却如此俊朗?
脖颈修长,轮廓清隽,眸子与发丝都是漆勾出似的。
被嫁衣一衬,白的愈白,黑的愈黑,因为离得近,他唇间那一点红,也愈发红得夺人魂魄。
从前只见青华帝君一袭白衣,清淡孤冷得很,好似冰雪捏造,如今瞧见卿衡之这一身热烈红衣,生生压下那身淡漠冷肃,倒是不曾见过的浓墨重彩。
云奚懵懵的,被他娘掐过的耳朵尖后知后觉地火烧火燎起来。
帝君…啊呸,他媳妇真好看。
得允许他沉迷一小会儿美色。
云奚惯常是个瞧脸的,生的好看的仙君找他玩时,他唇角的笑都真许多。
而沉迷着沉迷着,一时就有点痴了,围观娶亲的百姓们也看痴了,这二人都是难得的好皮相,红衣灿灿,相得映彰,一时之间竟不知先看谁才好。
卿衡之:“…你不走了吗?”
他把盖头拉好了,见云奚眼珠子几乎还黏在自己身上,才冷下去的脸又热了起来,但语气还是绷得紧紧的,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冷淡。
带着那样的冷淡,卿衡之拜天地。
卿衡之拜高堂。
卿衡之被送入洞房。
…卿衡之等得快睡着了,也没瞧见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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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窦初开不知节制
新婚之夜,新郎本郎不在洞房,而在赏月。
他一面赏,一面说道:“要知道,云家是天下首富。首富懂吗,天下第一富,所以我猜,除了天下第一高的门槛,还有天下第一大的院子…”
司命:“够你走两个时辰的大吗?”
云奚委屈地闭上嘴。
好吧,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下第一大的院子。
他只是聊以□□,用作迷路的借口罢了。
——是了,云奚迷路了。
——他不仅迷路了,还喝醉了。
司命:“我觉得你应当走左边。”
云奚扒拉了一下领口,倔强道:“那我走右边。”
司命:“…”
真造孽。
右边只有一颗树。
不得不说,这委实是一门十分受云家重视的婚事,因其之重视,且不说白日里满街红箱,满城喜庆,就是到了家里,每一条道路旁边的树上,也都装饰了红色的绸带和明亮的灯笼。
云奚卷进红绸,眼睛带着水光,亮晶晶的,活像个灯笼精。
司命十分头疼。
云奚也头疼,刚磕出的头疼。
他皱着脸,“我是个傻子,他们怎地都不找人来扶我一把?”
可到底没人扶,估摸是这些时日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以至于家里人都忘了他是个傻子。
云奚连滚带爬、连跳带走,一面走一面拆挂在身上的绸。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着那红彤彤的屋子,一推开门…就瞧见坐的邦正的卿衡之。
云奚顺手解开外衫,刚掀开那红盖头,一句用来吓唬人,酝酿已久的台词“小娘子让爷来好好疼疼”就卡在嘴里。
卿衡之坐在红绸下,身姿笔直而倔强,好似冬夜里压着雪的竹,自带一股韧劲,也自带冷感。
就,“敢娶我?放冷气冻死你”的那种冷感。
因没披着盖头,杀气更足,云奚对进那双因微微抬起更显凌厉的眼,一时间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八分醉被那一眼愣是看醒了神。
不是因为别的,就这眼神,活脱脱帝君本君。
每次云奚偷了他家桃子揭了他家瓦,或是把他家神兽的尾巴打麻花辫啥的,帝君就板着这张死人脸这样看着他。
万年不变的冷淡自持,隔三差五便见上一见,望而觉寒。
云奚:“…”
云奚哆嗦了一下,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果断把才打开的房门“啪叽”一下关上了。
卿衡之:“…”
瞧见云奚朝着他脱去外衣的惊讶,瞬间成了不解和茫然。
发生了什么?
他不就抬头看了云奚一眼吗?
而且就算是躲,不也该是他躲吗?
卿衡之一时间被云奚的举动捣鼓得有些措手不及,这算是新婚之夜把丈夫给赶出去了吗?
外面下人如果看到了,告诉云家长辈,会怎么说他?
告诉了他奶奶,老人家又会怎样想?
里边那位茫然,外边这位也失措,云奚蹲在门口,指尖在地面上划来划去。
是帝君。
不是帝君。
是帝君。
不是帝君。
…
他爱玩不假,但也是真的惜命,正考虑着要怎么试探一下里面坐着的是谁,就听得身后门扇打开,那人硬邦邦道:“进来。”
哦,是卿衡之。
云奚就进去了。
他背着手,努力将怂哒哒的脊背支棱起来。
卿衡之还没说话,云奚就气鼓鼓道:“你凶我!”
卿衡之:“…我没有。”
云奚:“你瞪我了!”
卿衡之:“…我…”
好吧,确实瞪了。
卿衡之自认不是什么温和可亲的性子,早前,他在学堂里也教过些孩子,那些孩子待他不如待旁的先生那样亲近,但却也没像云奚这样,瞪一眼就转身要跑的。
想到这人方才蹲在地上委委屈屈的模样,卿衡之忍不住将声音放低些,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等等,他为何要道歉?
卿衡之抿唇,正色道:“我有一事,困惑已久,还请云公子解惑。”
云奚:“什么?”
他被这人严肃的模样震得怔忪一瞬,站在那里,好像个被抽背读书的孩子。
灯光下的卿衡之熠熠生辉,好似又成了那个殿堂之上披着红袍,受圣恩而不不动声色的金榜题名状元郎。
他将云奚看着,平静开口,“云公子,我想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为何非要娶我?”
云奚:“…”
怎么还兴直接问的啊?
这跟旁人瞧你不爽,要暗戳戳地整你,你竟当面来问人家为何整你为何瞧你不爽一样了吗?
按话本子里,这不本该是彼此心知肚明,你出一招我拆一招才对吗?
云奚总不能说,自己来这里,就是要尽一切所能,反他而行吧。
望着卿衡之,他的小脑瓜子转得飞快。
帝君,这是你逼我的!
你不仁,也莫怪我不义了!
云奚果断,且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卿衡之微愣:“你喜欢我?”
他的眼眸似波澜不惊的秋水,一时不慎,荡开一丝涟漪。
云奚煞有其事地点头:“我可喜欢你,你生得好看,我最喜欢大美人了。”
跟糊弄他爹一个说辞,怎么着都不会露馅。
饶是卿衡之,也有点不可思议了,“只因为我这脸,你就喜欢我?故而要娶我?”
云奚点头,“不行吗?我乐意。”
卿衡之:“…”
涟漪迅速压下,秋水瞬间成了冬水顺便寸寸结成了冰。
这对卿衡之而言,真是无妄之灾。
他因容貌之故,求学时总受到质疑,毕竟天底下貌美之人,维生手段何其多,受到诱惑又何其多。
熟读君子义,受学圣人诗,容貌在他看来,是最为无用之物,可骤然惊醒,才反应过来,这张脸才是云老爷当初从众多书生中,选出他来奉养的原因。
…卿衡之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云奚却不知道自己成功侮辱了卿衡之,他累得四肢发软,扯吧扯吧鞋,就要往床上滚。
什么欺压什么坑人,通通躺下再说。
他是个懒性子,从前未化人时,随便找个泥巴地里一窝就是成千上万年,如今日日要动弹,实在是要命。
哎,问他为何能坚持到此,只能说是对帝君恨得深沉。
云奚爬上床,往里边一滚,看卿衡之杵在那里动也不动,问:“你不睡觉吗?”
末了,还添上一句,“娘子。”
效果斐然,卿衡之登时就绷不住了,什么侮辱什么容貌,全忘了,他的脸比那块红盖头还要红。
卿衡之:“你乱叫什么?真是不知…不知羞!”
云奚撑着下巴,不明白:“我哪里不知羞,你不是我娘子吗?”
两个字叫得缠绵悱恻,好似在唇间细细抿出来的。
卿衡之瞪他,从那额头乱跳的青筋来看,若非读书人,这一顿锤肯定免不了。
云奚笑眼弯弯,面无表情的冷脸看多了,他是真的喜欢看卿衡之气得要命还不得不绷住的小样儿。
卿衡之憋着不骂他,云奚伸个懒腰,继续明知故问:“所以娘子,你不跟我睡一个被窝吗?”
说着,还伸出爪子要去捉卿衡之的手。
卿衡之不假思索地拒绝:“不。”
人也离得远些又远些,那警惕的,生怕云奚立刻就要扑上去把他怎么怎么了似的。
云奚一顿,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脸也有点红了。
就在成亲前夕,云奚还收到了很是新奇的礼物,是某个狐朋狗友送予他的。
陶瓷做的两个人,重叠在一块,颜色花花绿绿的,但不论是上边的,还是下边的,五官都描画得十分奇怪,似痛非痛,似笑非笑。
云奚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
人间的玩意儿,他就没见过几个,紧接着,他那狗友就一脸“不怪乎你是个傻子”,十分称职地跟他演示了一番。
…是他浅薄了。
想到那场景,再看着只叫一句娘子就直呼不知羞的卿衡之,云奚深深觉得,这人才是真的不知何为羞。
有些尴尬地扭了扭身子,云奚哼唧一声,躺平了,“那有本事你就别上我的床。”
好稀罕似的,卿衡之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是多么地有骨气,当真没上他的床。
可骨气挡不住凉气。
秋季寒凉,夜里正是冷的时候,云奚裹着被子尚睡得眉头紧皱,更别说穿着薄薄衣衫睡在靠榻上的卿衡之了。
——卿衡之十分壮烈地发烧了。
烧得天旋地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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